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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邪不壓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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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邪不壓正

不是,這個人是有什麽大病嗎!!!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攥緊的拳頭都快在胸前打起鼓了,瞪了他一眼道:“你也配!”

說完,我還是覺得難解心頭之恨,反正也得罪他了,幹脆就得罪個幹凈,當即往他的黑靴上狠狠跺了一腳。

“嘶!”他鼻尖一皺,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眼裏的戲謔瞬間消散,擡眸已是惱怒……

不遠處的漢白玉拱橋上,傘下立著一位美人,姿容雍雅,儀態萬千,她微微凹唇,低呼一聲道:“噢!她怎麽踩了年兒一腳?”

“娘娘,像是起爭執了,要不要差人過去探探?”

“不用,這孩子自小大度,不會計較的……”

貴妃的話音還沒落下,餘光所及只見一抹紅影自廊橋飛出,隨即傳來一聲巨大的落水聲,池中水花四濺——是昭陽郡君!!!

“年兒!你做甚!快救人!”貴妃急得脫口而吼,左右宮仆趕忙去拿竹竿。

長信侯看見母親,忽而一楞。

我撲騰兩下,站了起來,池水剛剛沒過我的胸口,倒是沒受傷,只是巨大沖擊力往我耳朵裏灌了不少水,朦朦朧朧地聽不清周圍在吼叫什麽……我走上岸,幾名宮女一邊把準備好的披風往我身上裹,一邊攙扶著我問聞望切。

“無礙,放心吧。”我尷尬地笑著回答左右。

下一秒,就看到貴妃押著長信侯來到面前,美人厲聲呵斥:“跪下!向昭陽君賠罪!”

長信侯沒有絲毫遲疑作勢就要下跪,我跨步上前想攔住,奈何裙擺被長草牽絆,一時沒穩住反而先滑跪了下去,他立刻撈住我的腰,我慌得一仰頭,腦袋瞬間磕上他的下巴,兩人都是一陣吃痛……

【閃現】

廊橋上,我剛要走就聽到長信侯低低地說了一句:“恭喜!郡君的手下敗將要搞事情了。”

我立刻擡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真盈縣主在池邊徘徊,看樣子像在琢磨怎麽入池,我理直氣壯地答道,“說她幾句就要跳湖!這麽玻璃心怎麽不上天!”

長信侯笑而不語,我有點心虛,接著道:“她跳她的!關我何事?”

“是嗎?那你的玉墜呢?”他的話語讓我下意識地撫上腰間——墜子!?再轉頭定睛一看,垂在真盈縣主手上的白流蘇,不是我的墜子是什麽!

我慌了,要是初次入宮就被扣上一頂這麽大的帽子,不知又會給外公惹來多少麻煩!

“會浮水嗎?”長信侯看著我。

我楞楞地點頭,耳邊只聞一句“屏息”,身子就被騰空,下一秒徑直落水!

【閃回】

只要我比那個縣主先落了水,她就栽不到我頭上,這法子真直接,但我總感覺長信侯在公報私仇!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腦袋,起身行禮道:“參見貴妃娘娘!剛剛是我不小心,不怪小侯爺。”

“對不住,還請郡君海涵。”沒等貴妃說話,他就致了歉。

果然,長輩面前,大家都挺會裝模作樣。

“郡君金枝玉葉又識體懂德,本宮甚是欣慰。往後你們要和平共處,相濡以沫才是。”說著,貴妃拉起我的手輕輕拍了拍。

……

接下來的幾天,我不是窩在府裏聽嬤嬤教授三從四德就是學女紅、學插花、學制香,好不容易得躲清閑,我肯定是要去一趟樊樓的!

最近瓜不多,筱筱就陪我下了幾盤五子棋,她眉眼巧笑:“你心不在焉?”

我的確沒心思玩,自從被賜了婚,一堆雜事不說,還被大皇子和四皇子這兩個祖宗盯上——

聽外公說,大皇子康王蕭藗工於心計,四皇子黎王蕭苒黨羽眾多,可見他們上門來準沒好事!

可人家都擠到家門口來,我沒資格也沒理由閉門謝客。

嘴上說是來賀喜,誰又不知道他們是想拉攏外公,再順便拉攏我未來的夫家……偏偏那個長信侯這幾日按兵不動,我也不清楚他什麽路數,自然日益消沈,兵疲怠戰。

“你被誰眼紅上了?再眼紅應該也比不上那位昭陽郡君被人眼紅得緊吧?現下京城最讓人艷羨的就是她了!娘家夫家皆功勳卓著,雖說是大齡婚嫁,但人家一嫁就是誥命夫人……”筱筱幸災樂禍地看著我,她還不知道我就是昭陽。

“也不是眼紅……算了算了,不說這些,我改日再來。”說著我就準備走。只聽筱筱說,“要不,我為你引薦一位高人?”

“哦?”我來了點興趣。

“他算命算得可準了!”筱筱兩眼放光。

“呵!這種高人也光顧此處?”我不免發笑。

“樊樓齊聚三教九流,要不試試?”

“走!”

我鐵了心去湊這個熱鬧,便跟著筱筱穿過層層廊道進入一間雅閣——

青煙縹緲,紗幔飄柔,戴著面具的高人正在圍爐煮茶,白皙修長的手挑起一盞清茶推到我面前,輕輕說了一句,“請!”

莫名有點熟悉,這聲音這姿態——我好像見過,但如果就這麽脫口而出,人家肯定會覺得我是一個為了搭訕的花癡。

空氣間沈寂了半晌,他那溫潤的聲音娓娓道來:“貴人家有四姊妹,你排行老幺!”

一語道出,我有些震驚,他如何得知!

他繼續悠悠道:“貴人祖輩乃朝中望族,最近家中逢喜事。”語氣輕快,恣意灑脫。

要不是穿來的,我高低就信了!

可是,我這人還真有點自知之明——他形容的都只是花乘衣的身世,跟真正的我有半毛錢關系嗎!他要真能說出一句“你不屬於這個世界”,那我就立刻跪下給他磕一個,順便拜個早年!

我咬了咬牙,對著筱筱輕描淡寫地道:“我沒想到你算計到我頭上。”

她楞了幾秒,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去,嘴裏說著:“郡君恕罪。”

絲帕撫上眼角,哭得梨花帶雨……

“誒誒誒,美人怎麽把美人惹哭了呀?”說著,高人就過來扶起筱筱,示意她出去。

我真可笑……她怎麽會不知道我就是昭陽,還有那個鴇娘……好大的一盤棋,為了今天,還真是辛苦他們籌劃良久啊!

待房間門闔上,我打量著眼前之人,只見他摘下面具,一張英俊的面容展露,緋唇輕啟,姿態瀟灑,“昭陽郡君,好久不見呀!”

渭國上下誰人不知——

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芝蘭玉樹貌比潘宋,不爭權不搶名的閑散王爺五皇子蕭茗!

原來是他,我沒有遲疑,跪下行禮:“叩見睿王殿下!”

“誒誒誒,無需行此大禮,以後就是自家人了!”睿王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放在二十一世紀,還真稱得上一枚奶狗。

相對落座,他跟我拉起家常。果然不愧是渭國最親民的王爺,長得帥,家境好,才藝多,一沒架子二沒偶像包袱,放在娛樂圈的話,不知道他的粉絲會不會排到巴黎去……

如果我再年輕幾歲,可能就入坑了,但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我並不覺得他人畜無害,相反,我只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當他在我面前一個勁兒地說起和長信侯自小是好兄弟,感情如何如何好,好到一起打馬球一起泡妞的那些往事時,我就反應過來了——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真正的好兄弟會在人家未婚妻面前抖露的話——就像我不會把我的閨蜜有多少個前男友抖給閨蜜的現男友聽是一個道理!

我靜靜地聽著他說,時不時地附和一下。

終於,狼露出尾巴了,他端著一副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模樣道,“昭陽,我也沒想到,因為我的一時疏忽,竟斷了我和清讓的情義,不過你要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千萬別讓清讓兄一個人扛啊!”

這合著是想拉我白白給他當臥底,想賣我還想讓我替他數錢?!

怎麽會有這樣既要又要的狗東西!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殿下費心了。”

走出樊樓,我心裏五味雜陳——

活該,長信侯!反正反派也不配有什麽好兄弟……

王府小廝很有眼力見地把馬車駕到我跟前,登上一步我又退了回來,“你去長信侯府傳個話,說本郡君在端闕門的城樓上等他。”

我還是心軟了吧……

“是,郡君!”

半個時辰後,端闕門城樓上,我差永福酒樓的小二送來一桌湯煲,配著一碟碟牛肉和各式各樣的蔬菜粉條,妥妥的一頓火鍋。

王府小廝上城樓來回話,“郡君,小侯爺今日剛去北郊軍營,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多晚?”

“侯府管家已經差人去請侯爺了,大概還得有一個時辰。”

“嗯。”我揮揮手,他下樓去。

黃昏時刻,夕陽西下,少許鷺鷥飛在天邊,城樓下人來人往,有的出城有的回城,我走到垛口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潮,極目遠眺。

不知又過了多久,只聞馬鈴鐺混著馬蹄聲,聲聲激蕩,扣人心弦,叢林中沖出一匹銀鞍白馬,遼闊的曠野上,那人披著夜幕而來……

他翻身躍下馬,消失片刻後出現在城樓的臺階口。

“你找我何事?”

我張了張口,輕呼一口氣,“你吃過火鍋嗎?”

長信侯微微顰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桌上,“你是說古董羹?”

“呃……對!我叫它火鍋,你不覺得更形象?”

“隨你開心。”說著他卸下配刀,待我入座,他便相對我坐下來。

我一邊挑著牛肉下進鍋裏,一邊說:“今日請你來是想言和。”

“願聞其詳。”

“那我就直說了哈!其一,那天我踩了你,你也把我丟下了水,算扯平吧!其二,我確實對你談不上喜歡,也看得出你不稀罕我,但我們從未有深仇大怨,不論你之前做過什麽,我以後入了侯府,咱們高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希望你的行事做派不要牽連到武安王府。其三,我外公的三千騎衛是王府的,不在我的嫁妝裏,所以,你收攬兵權我管不著,但別動外公的東西。最後,你不搞事情,我就不會使絆子,像你母親說的,我們和平相處,可行?”

“好。”

好!?

我萬萬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趕忙賠笑著夾起幾箸牛肉放進他碗裏道:“小侯爺真君子!我就知道你不是蕭茗口中的那種人!”

真欠啊!我怎麽說漏了!嘴上怎麽就沒個把門兒的呢……

靜默幾秒,他吃了一口牛肉,擡起頭看向我,“你……見到睿王了?”

“嗯,怎麽了?”

“你……為何不信他?”

“我為何要信他?”

“那你是信我?”他的手微微一頓。

我搖著頭,抿唇發出一聲長長的否定,“我信我外公!”

“老王爺替我在郡君面前美言過?”

“算是吧,外公說你不差,僅此而已。”我攪了攪蘸碟,又舀了一勺蔥花。

他眼角舒展,埋頭不語。

飽餐一頓,心情大好,我來到垛口邊,在長信侯身側問道:“看什麽呢?”

長信侯淺咳一聲:“沒什麽。”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城樓下,朱紅色的馬車裏走下來一位裹著紗麗的美女,直角肩,細蜂腰,蜜桃臀,修長的白腿晃得人眼珠都要鼓出來了!

“謔!太絕了吧……我要有這身材,不得高低扭成個麻花辮?!”我咽了咽口水。

“出息!”長信侯眉間一蹙,沒好氣地嘖了一聲。

“本郡君心情好,不同你計較!”

“哦?是嗎?”他狡黠的目光劈過來,我後背有點發涼。

“你剛答應過的,別搞事情啊!”

“呵,郡君先前說得太委婉了,還是我來直說吧——

我屠了城,殺了親生父親,出爾反爾這樣的小事,於我而言,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說著他提刀準備離開。

“那你剛剛說什麽好!!!”我氣得想上去撕爛他的嘴!

他駐足回眸,“‘好’指的是你說的‘其一’,後面的——我就當沒聽見!”語氣輕巧,透著滿滿的玩弄。

“月濯年!你真狗啊!”我氣得跺腳。

老娘就信邪不壓正!為了外公安享晚年,為了武安王府清清白白,我高低給你掰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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